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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5日,星期三。 自从有了丹云号,我们认识与海打交道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之中有玩游艇的也有爱 海钓的,与他们交谈时经常听到两个字“南油”。“南油”是我国南海油田的简称,位于南中国海东至台湾海峡,南至东沙群岛,西至琼州海峡。每到夜晚,各种鱼类被钻井平台的灯光吸引,聚集在一起,就有了钓鱼爱好者的“圣地”之称,能去那里钓鱼是钓迷们的光荣与梦想。去过的人每次谈起南油,语气中总会透着骄傲与自豪。于是有颗种子在船长心里生根发芽,他想去南油看看。 前几天,船长又开始在我耳边叨叨:我看了天气预报,这周的风非常适合去南油,去和回都是侧风,可以帆航等等。我说:去也可以,但要等我周三上完舞蹈课。最后双方达成共识,周三晚上起航去南油。 周三下午,我们带上多多和吃的喝的用的到了游艇会开始起航前的准备工作。船长收到飞行员小周的微信留言,他正好有空想和我们同行,要求我们等他。我看到这条浮桥上新来的一艘钓鱼艇也有人来来回回的往船上搬东西,询问得知:他们的船明天上午也去南油,有十名来自山东、浙江等地的客人,船东每人收取四千元上船费,鱼竿鱼饵费用另外计算。不懂钓鱼的人听了真的好惊讶,看来南油的名气的确大。 晚上六点半,吃了晚饭收拾妥当,解缆绳起航。我们这次计划去南油HZ19—2号钻井平台,坐标:北纬21度20.95分,东经115度25.32分,在合正东部湾的正南方,直线距离87海里,计161公里。有小周在我基本失业,出了主帆和前帆后,我就躲在头等舱(可折叠的懒人椅)里,打开手机微信读书,继续阅读作家杨显惠写的知识分子苦难史《夹边沟记事》。海面风速10节左右,侧风,船速5节左右,丹云号非常平稳,船长启动按航线自动驾驶模式。
九点多我进舱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没过多久,状况来了,我有些头痛赶紧出舱,趴在船尾板的钢丝绳上,自认为已是铁娘子的我在无风无浪的时刻莫名其妙地晕船吐了。整个晚上头痛无比,不想说话甚至不愿意听他们说话,就想跳海。不敢再回舱就躺在凳子上,一夜没怎么睡。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夜晚,海面上安静极了,船上所有喘气的都在呼呼。
第二天早上我继续呕吐,直到吐尽胆汁。边吐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再也不出海了。船长一边安抚我一边用他的航海座右铭“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来鼓励我。因厨师晕船不敢进舱,本来就不规律的船上生活更乱了套。好在出发前我蒸了花卷并做了几个肉菜和腌酸辣黄瓜等小菜,两个男人轮流进舱做饭洗碗。嘿!没想到晕船还有这等好处,以后不想进舱做饭是不是就可以用晕船这招儿呢? 周四傍晚,经过近22小时的长途颠簸,丹云号终于与HZ19—2钻井平台海中相遇。
当看到海面上远远近近十几个变形金刚似的庞然大物,我的精神好了许多,大家都有点儿兴奋,举着相机、手机拍照,工人们也站在高高的钻井平台上俯视丹云号。此处水深100米,丹云号无法抛锚,且有高高的桅杆也不能用缆绳把船栓在井桩上,船长先将鱼钩垂入海中确定洋流的方向,再把丹云号驶向洋流的上方关掉发动机,任凭丹云号自由随流飘荡。当船飘远了,再启动发动机将船开到流的上游。
吃过晚饭他们开始钓鱼。船长是个叉鱼能手,算不上钓鱼爱好者,有几只不专业的鱼竿,其中只有一只适合此处钓大鱼的鱼竿。天还没黑这边就开张了,首先钓到一条海鳗,这条海鳗大大鼓舞了船员们的士气,船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夜,目标20斤以上的大鱼,选了条大假饵挂在鱼竿上静等有缘鱼的到来。
几次鱼咬钩又都成功逃脱,终于有个大家伙来了,两个男人齐心协力轮流摇着渔轮,来来回回拔河样地拉扯着,鱼竿湾得成了半圆,每摇一下都仿佛用了洪荒之力。最终,大鱼逃了,渔轮坏了,船长傻了。战士没有武器焉能擒敌?两夜的钓鱼计划作废,打道回府吧。当手机有了信号,我与正出差的儿子说起此事时,他当即表态赞助船长个电动渔轮(电搅)。
周五黎明时分,我们不舍地离开HZ19—2号钻井平台,原路返回。南油,我见到了你井架铺满海面的壮观,见到了你午夜里的辉煌,也见到了井架上工作者的寂寞。此刻,我是幸福的,自由的。为了获得大海上的那份自由,为了那未知的海的远方,小小的晕船算什么?帆航的人谁没经历过狂风暴雨?谁没经历过饥饿寒冷?谁每天洗澡按时睡觉?谁不是越帆越勇,终究摔摔打打百炼成钢! 回来的路上,我恢复了常态但仍热享受着饭来张口的待遇,船长就怕我头痛尤其怕头痛时从牙缝里挤出的那句话。整整一天没有出现船长说的侧风,微风只有2节且顺风,茫茫的海面如绸缎般丝滑,很想扯过来盖在身上;海水的颜色让我回想起儿时用过的深蓝色瓶装钢笔水,丹云号就像泡在望不到边的装满钢笔水的大池子里,好担心它被染上颜色洗不掉;阳光暖暖地与人亲热着,令人昏昏欲睡。
船长在舱门口铺开头等舱躺下,闭着眼睛听着收音机,好享受!此时此刻,他打开了尘封近半个世纪的记忆,向我们讲述年轻时的梦想与追求。四十多年前船长下乡当了农民,在东北农村劳动时,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牛背上挂个半导体收音机,人躺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望着天空,赶着牛车,听着样板戏。为了得到这份幸福,他勤学苦练赶牛车的技术,同时出工又出力以此求得有派工权的生产组长的信任,能经常接到赶牛车的活。他苦苦地奋斗一辈子,今天才找回自己想要的幸福感。 帆船==牛车?船长啊船长,你这点儿追求直接买头牛即可何须买帆船?真是浪费了毕生的经历与资金。
周六凌晨3点,丹云号返回东部湾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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