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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道者”2006年12月16日抵达巴哈马的阿巴可(Abaco),接下来的十天我们游游泳,看看书,听听音乐,上岸逛逛,过得十分悠闲。“同道者”在阿巴可的小岛和港湾走走停停,一两天就换一个地方,圣诞节前一天驶进希望城(Hope Town)。希望城有一个很漂亮的灯塔,红白相间的灯塔和蓝天碧海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城内的水湾只有一个很窄的入口,所以不管刮什么风,这里都是避风港。岸上的房子也很漂亮,有不少是供假日出租的,当时的价钱是每周两千五左右,还是相当贵的。 在这美丽的港湾,面对美丽的景色,我们的情绪却是灰灰的。老公收到几个邮件,都是让他情绪波动的消息。第一个消息是老公在蒙特利尔的同事心脏病突发猝死。我们在罗德岛的新港时这个同事热情地邀请我们去蒙特利尔,我们哪里走得开啊,结果他说找机会来巴哈马找我们,却就这么走了,他还很年轻呢。第二个邮件来自老公的姐姐,今年圣诞节全家老小几十口子都回了家,只有我们两个和一个在巴西的侄子缺席。公公的状况每况愈下,大家都担心这是他最后一个圣诞节。老公心情更坏了,圣诞节本来就是家庭聚会的日子。我劝他说咱们不是刚从法国回来嘛,每逢佳节倍思亲是没有国界的。事实是公公又熬过了三个圣诞节。 带着这样的情绪到了圣诞节。老公虽然不是每个星期天去教堂,但圣诞节和复活节只要有可能,礼拜还是要做的。希望城的教堂在一棵大树下,摆上一张桌子,十字架挂在树上就做礼拜了。如果赶上下雨就搬到附近的图书馆里。那天从沼泽港坐船过来了一个唱诗班,有七八个人,全部是菲律宾人。他们带着吉他手鼓载歌载舞,给圣诞弥撒增加了喜庆气氛。那天布道的内容是为什么人选择渴死,村里有井,只要走过去汲水便可。弥撒过后我们和牧师在一起聊了好半天。他非常喜欢他的树下教堂,信徒来来往往都是度假的人,他因此接触到很多不同的人。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非常紧张,老公的三哥从法国来访十五天,我们28号要到拿骚(Nassau)去接机。从希望城到拿骚90海哩的路程,可圣诞节过后风向一直是顶风,没办法顶着风也得去,一昼夜劈波斩浪地到了拿骚。进游艇会时候老公没有预测到海流那么急,“同道者”船艏的锚撞到了游艇会的柱子上,结果把锚给撞歪了。把船停稳当了才知道泊位比我们打听到的价钱要贵一倍半,顾不了那么多了,接下来还得修锚呢。老公找到了一个船厂有大型的液压台钳,把撞歪了的锚给扳回正位。28号接到了三哥,行李却没有到,等到第二天还没来。我们决定无论如何转天一定开船,三哥在当地买了生活用品,做好放弃行李的准备,结果第二天晚上天都黑了行李送来了。船上的空间很小,基本上没有什么个人隐私的空间,天气又热,每天穿戴整齐威襟正坐地互相客气,那叫一个累啊。越是累越出错,接下来的几天同道者频频出操作上的失误,每一个失误都带来额外的工作量,我们三个人加上同道者阵脚全乱,焦头烂额。 12月30日,“同道者”绷着紧张的神经开进了艾克修马的阿兰湾(Exuma),在这里撞见了久别的“白羊号(Aries)”。“白羊号”是一艘双体船,船主是一家五口:美国人大卫、他的泰国妻子黛昂和三个孩子,大儿子十六岁,女儿十四岁,小儿子才七八岁。第一次碰上“白羊号”是在纽约长岛,然后在切撒比克湾和佛罗里达都不期而遇过。大卫在沃尔玛工作,黛昂在家带三个孩子。大卫有一个愿望,就是带着全家航海一年,眼看着大儿子就要毕业离家,大卫毅然决然停薪留职一年,买了一条很旧的双体船就开始了航遊生活。大卫说小儿子很适应,两个大的想念他们的朋友,尤其大儿子比较情绪化,经常抱着一本书不愿意跟大家一起行动。大卫不是有钱人,他们的船也很简陋,但大卫和黛昂非常好客和慷慨,他们的船永远有朋友来来往往。 和“白羊号”一起的有三条船,他们从佛罗里达就一直在一起。一条船是一个丧偶的老鳏夫,大概有六十多岁,大卫一路上一直照料着他。另一条船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军人,他在阿富汗服役两年,维修直升飞机。从阿富汗回来他有一年的假期,就买了一条船航遊。他的同伴是一个刚离了婚的年轻人,正想换换环境,就一拍即合地上了他的贼船。第三条船是一对夫妇,刚刚做减法把大房子换小了,余下的钱买了条船。 “同道者”和“白羊号”一组四条船在沙滩上过了一个难忘的岁末。除夕这天是大卫的生日,黛昂为此做了一个巧克力蛋糕。大卫是个抓鱼能手,巴哈马规定抓鱼只能用投枪(spear gun),大卫率领一席男生下午已经抓了大量的鱼,“白羊号”把烧烤炉从船上搬到沙滩,烧烤新鲜的鱼别有一番风味。夜幕降临,沙滩上燃起熊熊篝火,大家吃着烤鱼、泰咖喱鸡、米饭、蔬菜蘸酱、薯片薯条、巧克力蛋糕;喝着香槟、啤酒、葡萄酒、玫瑰酒、甘蔗酒,天南地北地说着各自的见闻,欢声笑语一直闹到凌晨一两点,引得岛上一群蜥蜴居民出来围观。它们边围观边耐心地等待扔过来的食物。 人大概生来就是喜欢社交的动物,这次聚会冲散了同道者一个多星期以来的紧张,以后的一个星期顺利多了。 2014年3月14日于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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