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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子(阎瑞华的小名)说:“我是一个很务实的人,接受现实,一点点地经营付出,充分地享受你所拥有的,那么,你就处在快乐的制高点。幸福不分地位高低、身份贫贱,甚至不分金钱、物质的多少。幸福是丰富多彩的,不要人为地把它定位在一个目标、一个标准、一种模式上。我常常会由衷地欣赏那些街边修鞋人的微笑,他们笑得竟是那么发自内心;我敬佩路旁修自行车人的慷慨,敬佩他们慷慨时的真诚。他们恰恰与有些高官名人孤傲冷漠的面孔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不是说名人、富人就不幸福,只是对于我来说,当名利与家庭发生冲突时,我一定会选择我的家庭,选择这种更人性化、更原始化、更符合人类那种原本的天伦之乐。” 当过主演、做过省级电视台主持人的华子,不仅天生丽质,且有着1.74米的高挑身材。但华子,经大西洋阳光暴晒过的脸庞闪亮发光,呈现出质感的健康美。 对女人来说,最精心呵护的往往是面容和双手,而华子,因为造船,一双漂亮的玉手曾多次被砸得血肉模糊;因为航海,白皙的皮肤任海风蹂躏了8个多月。 2009年10月份,华子一家在海上漂流8个多月后,考虑到孩子的学习,他们将帆船抛锚在一个天然港口,回到了郑州。 她的住处,一栋旧式楼的6层:房子没有晾台,烟囱设在楼道,卫生间只能容纳一人,房间里除了简单的生活必需品就是书籍和电脑。 华子说:“造一艘自己设计的船去远航,是迪迪(华子的爱人)30年前的一个理想,这些年,他的许多业余时间都用来设计造船的图纸了。我是先被迪迪的执著感动,而后也开始研究有关航海的书籍和资料,当我意识到航海对孩子有意义后,就决定和他一起实现这个梦想。对一个家庭来说,必须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迪迪的图纸设计出来以后,我们就在远郊买了一个农庄,农庄附近有森林和湖水。平时,我们的院子里会光顾一些野生的刺猬、松鼠、白兔之类的小动物,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开始按照图纸动手造船了。” 制造一艘能抗拒12级风浪、能盛淡水、能吃喝拉撒、能发电通讯、能学习玩耍的远航船,其工作量该有多大!为了享受这个过程,华子一家人齐心合力,开始了刨工、钳工、木工、油漆工、装卸工、组装工等各种工种的工作。 既复杂又琐碎,既笨重又劳累,如此耗费体力、精力、心血的事情,他们怎么就能坚持下来呢? 华子说:“当身体达到极限时,我也想过放弃,可作为设计师、建造师和未来的船长,迪迪从未有过动摇,他给我的永远是自信和激情。我之所以咬牙挺了过来,首先是为迪迪感动,再则是为了孩子。每天放学回到家,映入孩子眼帘的是父母在为一个美丽的理想忙碌着。我们展示给他们的形象就是坚毅、专注、不放弃、不动摇。我们只想让孩子明白一个道理,一点点地付出,一点点地接近‘奇迹’。” 造船比十月怀胎更艰难。船建造好后,迪迪、华子视其为自己的第4个孩子,并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绿色阳羽”。按照他们的设想,他们将用两年多漂流两万海里,途经30个国家、50个岛屿,历经五大洲三大洋。其航线是——从法国西海岸的laRochelle港出发南下,途经西班牙、葡萄牙、摩洛哥、加那利群岛,而后抵达佛得角,在佛得角做穿越大西洋的各种航前准备。然后,经过20天左右的无着陆航行,到大西洋另一边的安的列斯群岛(加勒比海湾)。从那里进入巴拿马,穿越巴拿马运河正式进入太平洋。在太平洋期间,要造访无数个岛屿,然后抵达澳大利亚。经澳大利亚到印度尼西亚,之后取道菲律宾、日本、韩国,最终抵达中国。 华子夫妇曾受开封天成双语学校董事长游广莲之邀和该校学生进行了一场对话。 学生甲:你们在船上怎么生活啊? 华子:我们的船是一艘9米长、5米宽的无动力双体帆船,远航时可承载5个人。船上有卫生间、小冰箱、淡水桶以及各自的床位……船上是太阳能发电,由于阴天不能发电,孩子们不能看电视,玩电脑也有限制,饮用水一人一份,洗澡用水须按秒计算。一次,三儿子西萌熬不住暴晒,就拿一瓶淡水往头上浇,我顺手给了他一巴掌。事后我道歉不该打他,却要求他反省认错,我要让他记住,一切都是有限的! 学生乙:孩子不上学能行吗? 迪迪:在法国,函授教育很规范,这主要是为了配合大人们带着孩子去远游。远游,表面看是去玩,其实是弥补学校教育的不足。比如冒险、勇敢、毅力、生存能力、增长见识等。 学生丙:我们去湖里游泳,爸爸妈妈全反对。你们带孩子去航海,就没想过危险吗? 华子:茫茫大海,一个浪头就可能翻船,危险随时有可能发生。但去感受另一种生活,没有付出是不可能的。当然,终生守着你的家,一辈子重复着一种生活,可能比较保险(也未必)。我不想这么活着,人的一生太短暂了,正因我珍惜生命才选择这种生活方式。为了安全,我们也采取了很多措施。比如安装了定位仪,出现问题时,它会立即发出信号给所有的海上救急中心,救援船就会在48小时之内赶到出事地点。船上有救急筏,遇到危险时,大家就能立即跳进去,救急筏里有供几天内生存的食物和药品。平时,只要上甲板,我们每个人都必须腰系安全带,这是绝对不可马虎的事情。 学生丁:在船上玩几天可以,天天在那么窄小的环境中生活,又要遭遇各种各样的风险,你们哪儿来的勇气? 华子:我们全家很幸运,也非常“富有”。这种“富有”,决不是物质财富的拥有,而是总有机会遇到充满爱心的善良人。在拉罗歇尔港口,我问一位老人是否远航过,老人说他已经14次穿越大西洋。14次!我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他的回答仍是14次。瞬间,我不知说什么是好,痴呆般地盯着眼前这位瘦小的老人,那么普普通通和慈祥,没有任何一丝张扬的举止。我又问他,您还打算远航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人家已经70多岁,这不是在嘲弄他吗!但他又一次震撼了我,他说他打算一个人航海去亚洲。去年的正月十五,我们在海上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特大台风。台风从晚上10点半开始,风速每小时80公里,到了凌晨1点半左右,风速达到了每小时160公里!茫茫黑夜中,迪迪一人站在船舱前端观察。我和孩子们惊恐万分地坐在床上,想象着一瞬间我们会被席卷到不知名的小岛,担心、焦虑,各种最坏的设想一涌而来。凌晨两点,我们的技术师奥卫耶打来了电话:“我一直在网上关注着海洋天气预报,也做好了一切准备,一旦天气进一步恶化,我就会去援助你们。而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台风再有一个多小时就会过去,你们的‘绿色阳羽’一定能够抗住!”正是奥卫耶的鼓励,给了我们极大的鼓舞,风虽然还在疯狂地咆哮着,我们却有了信心。像奥卫耶这样的好心人,我们遇到过很多,没有语言能够表达我们的感激,只能用心默默与之交流,我相信心灵感应。 说到这里,华子的眼圈红了,“天成”的孩子们以最热烈的掌声表达了他们的敬意。 华子去航海的前夕,凤凰卫视的一位记者曾多次与她联系,称她是中国环球航海女子第一人,希望对她一家航海全程拍摄跟踪报道,并一再表示,可以提供最好的通讯工具。 对这个小家庭来说,质量高、信号好的通讯工具是极其重要的,尤其在变幻莫测的海浪中穿行,有媒体的关注等于又多了一道安全网。但将自己的生活变成全世界都去关注的新闻,则不是华子想要的生活。尽管她那么需要更先进的设备,尽管凤凰卫视一次次联系,最终华子还是婉言拒绝了。 之后,又有多家媒体要报道她的一家,她总是一次次拒绝。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 心中向往什么,就会情不自禁地赞美什么。华子曾给我讲过许多“海上人”的故事,最让我久久回味的,是木阿耶的故事。木阿耶是一位酷爱大自然的航海家,曾参加过法国的第一届单人无动力无着陆环球航海赛,当他遥遥领先、很快就要达到终点时,却掉转方向,避开了巨额奖金和一举成名。木阿耶说:“要了第一名,我的人生就会发生变化,我不喜欢让外界左右我的生活,这不是我的目的。我还要继续我的航海生活。”若干年后,木阿耶仙逝在一座岛屿上,他曾驾驶的帆船作为一个标志,被他的崇拜者保存了下来。此次航海,华子一家登上了木阿耶的船,面对这位航海家的照片,华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华子一家暂停航海后,回国的第一站是北京。昔日的老同学听说后,很快就聚在了一起。听着华子的讲述,那些见多识广的同学无不感叹地说:“我们班怎么就出了个华子呢!你太伟大了!”几位做新闻主管的同学说:“咱是搞媒体的,怎么就没好好报道呢?” 从北京回到故乡不久,华子就收到了央视一个栏目组的邀请,他们想为她拍摄一部专题片,华子拒绝了。即使此次报道,她也多次拒绝,她总是说:“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我们曾多次在一起谈哲学家尼采。尼采的描述正是华子想要的生活。尼采说:“首先,他所需要的东西,一般来说,正好是那些别人瞧不起和扔掉的东西。其次,他很容易感到快乐,没有任何特别的昂贵的爱好;他的白天和黑夜没有蒙上良心谴责的阴影;他以一种与他的精神相适应的方式活动、吃、喝和睡觉,使他的心灵变得越来越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