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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帆船旅游 于 2012-12-26 10:33 编辑
张二帅,无意间闯入现代休闲帆船界的渔民孩子,带着他自风口浪尖训练出来的风感和水感,带着他的憨实,成为帆船界公认的最能吃苦最专业的大力水手。他亲历并见证着中国民间帆船航海运动发展的新十年。
●2004年首届海上独木舟环马拉松环岛(厦门)挑战赛单人组亚军
●2005年首届中国“俱乐部杯”帆船挑战赛冠军(顽石队)
●2006年第二届中国“俱乐部杯”帆船挑战赛冠军(顽石队)
●2007年第三届中国“俱乐部杯”帆船挑战赛冠军(瀚盛队)
●2007年首届“中国杯”帆船赛飞虎级别组季军
●2008年第四届中国“俱乐部杯”帆船挑战赛冠军(五缘湾队)
●2010年海上独木舟环马拉松环岛(厦门)挑战赛双人组季
阳光柔和的下午,艾米号停泊在厦门岛与鼓浪屿中间的海面上候客,看着鹭江航道上的各式船只来来往往,我与二帅百无聊赖地坐在船舷闲扯。二帅是我的朋友,2004年,还十分愣愣憨憨的二帅第一次和我同船远航,我便认定他是朋友。在海上,朋友的概念和平日在岸上生活时是不一样的,那是得时刻拿出来练的。二帅最近很烦恼明年结婚的事情,结婚就意味着正常的所谓主流生活,挣钱买房买车,不太可能再航海了,何况也没钱结婚。魏军船长也是我的朋友,2006年年初,我曾以他为主线记叙中国大陆休闲帆船航海运动10年历程,文稿登载在一本航空杂志上,2007年,有人收购了顽石航海俱乐部,成了魏军船长的老板,事后才知道此人正是在航班上随意翻到那篇文章,开始对民间帆船活动有印象,并逐渐喜好的,颇有点阴差阳错。这几年海上骤然热闹了起来,池中之鱼千姿百态,真相乱相纷呈,是我们茶余聊天的主题。
帆船与游艇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定义,帆船指完全依靠自然风力航行的船只,不装引擎或只装置进出港专用的小马力引擎,在国内由体育部门管理,相关法律还是真空;游艇(包括带帆的游艇)则安装大马力机械推进动力装置,由交通部海事局比照商船办法管理。按理说,如果只是自己玩儿,也无须分得个伯仲叔季,可帆船运动在中国什么都还没成型就已经被市场化了,帆船与游艇被混为一谈,实际上却是完全不同的行当,就好比都在市场里摆摊的,卖菜的和卖柴完全是两码事一样。而我玩的中国式传统帆船,则是小众中的小众,是那些卖菜摊位中卖的野菜。 帆船当中还有大小之分,长度7米以下的小帆船是奥运项目的竞技小帆船,在体制内比赛之外很少使用;长度7~10米的帆船是国内民间帆船运动的启蒙和中坚,拥有量和使用量最多;长度10米以上的IRC级别竞赛帆船,则是在2006年之后才开始零星进入国内。 屈指数了一下,目前青岛、厦门、上海、深圳、日照、大连、海南等地的7米以上的帆船,加起来有50艘左右, 船型以厦门制造的10米飞虎、8米J80和7.5米法国产的Beneteau25居多。同时,国内能够完全依靠风力将船驶离码头,在熟悉的海域把船开出10海里外再顺利靠上码头的船长或水手,应有小几十号人的数量,而其中有能力全天候在中国沿岸驾驶帆船的船长,则不到10人。这个现状相对于全世界数以千万的帆船及数以百万的全天候离岸帆船船长,大概没有比用山村小集市与城市大超市的比喻更加形象。 此外,带帆机动游艇在国内应有100多艘,这些船是各地帆船港、游艇会最主要的点缀,船型以法国产的12.6米长、40匹马力的Beneteau40和同样是法国产的9.6米长、21匹马力的Jeanneau32为主,当然能开得动这类船的人数就多一些了。 除了体制内的奥运项目比赛外,其他国内年赛中,创办于2005年的民间性质的“俱乐部杯”赛,是完全靠风帆的场地赛,无疑在其中最具备专业性,而那些官方主导的、很有名头的“某某杯”拉力赛,常常会因为比赛不严格分级别和类别,各类船只混杂,比赛又更多考虑安全性而非风况,往往最终演变成开足马力的快艇大赛,害得那些马力小、油箱小的参赛船只很窝火,在那些真正玩帆船的人眼里,这不是比赛,更像一场山里人模仿时尚的帆船和游艇的大Party。间或有国人把挂红旗的带帆游艇开到大洋上,一时成为国内媒体追捧及炒作的目标,殊不知,带帆游艇是否归属帆船尚有争议,即便它就算是帆船了,至少在环球航行的意义上,没有人使用这种带帆大马力的游艇,而必须以风帆作为航行的唯一工具。 如何能够将国内业界这几年的故事说个明白?于是我想到了二帅,小伙子目睹并亲历了21世纪的海上10年,不知道以他的角度看,那个被岸上的人们贴上各种非凡意义标签的帆船世界,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幕风景。
1997年7月1日,“97中国海帆船拉力赛”的策划者魏军第一次下了海,好奇地跟着香港皇家游艇会司徒船长的帆船参加了比赛。当帆船行驶到汹涌的中国海,由国家帆船队选派的水手几乎都晕了,北京人魏军依然感觉良好,还连续掌了12小时的舵。司徒船长拍着他的肩头说:“你是个天生的水手!”启蒙老师的这句话,让魏军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帆船运动。 这个国内首次大型帆船赛事结束后,魏军于次年带着6条参赛的J-24型帆船来到厦门,从此拉开国内休闲帆船运动的序幕。这一年,早已辍学的12岁少年二帅刚刚离家出走,来到邻县石码渔港当学徒。 二帅第一次上的船是一艘340匹马力的20米长的大马力渔轮,只有船主一家3口人自己经营。海上的活计十分繁重,要在20分钟内抛下数10个100斤重的铁锚,带下去延绵上千米的蜈蚣网,之后要费两个小时把网和锚逐一提到船上,每日两次,出海一趟连续作业一个月。刚开始时二帅人小不够力气,起锚时被叫去当替手开船看机器,平时则要承揽所有杂活,海上功夫就这样练出来了。学徒的工钱每月有四五百元,二帅好学而卖力,得到船老大疼爱,半年后开始每个月递加100元。 从鱼获中拣出小海马在瓶中喂养,是那个时候二帅最大的快乐。当时,魏军船长的J24帆船正在同一海域搞推广活动,偶尔瞅一眼,二帅并无多大在意,只觉得那些人穿着白色衣裳驾白色船在海上闲转,不是什么正经事,也不是自己的生活。 随着手头逐渐宽裕,经济上和经验上的积累让年少的二帅开始有了想法。千禧年伊始,他悄悄下订单请人造了一只8米长的木船,等春节一过,便辞别船老大回厦门自己当上船主,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这时他还未满14岁。 小渔船的船型以厦门内湾常见样式作基础,二帅让 造船师傅做了修改:装了两台8匹柴油机,外表也漆画得很鲜亮,海上来往遇到的人纷纷称赞,这让二帅自我感觉很好,当然感觉更好的是丰富的鱼获和由此带来的收入。小船的渔法是放绫,最低潮时放网,收成最好的时候,一个潮水能卖500多元,一天两个潮水赚1000元。那个时候小船就在鼓浪屿岛外不远的海面上作业和停泊,劳作起来相当生猛,每天有鱼贩定时来收鱼卖青菜,二帅把大鱼卖掉,小鱼自己吃,再从鱼贩手上买来青菜,顿顿喝稀饭,夜夜看星空,最长的一次作业连续27天没上过岸。有次在一处水域连续捕到17条鲨鱼,那天卖了3000多元,尽管收到2张假钞,二帅当晚还是高兴得没睡着。 厦门岛对面的国统区水域船少鱼多,二帅常过去冒险放绫,也常被岸上的国军弟兄喊话驱赶。2000年5月的一天黄昏,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艘装了两台马达的高速艇,船头对着二帅的小船,黑色的重机枪,闪光的子弹,上面却只有为首的一个穿着制服,其余几人都只穿短裤,皮肤黑得像木炭,有人跳了过来,拎着电警棍,厉声喝道“蹲下”“双手抱头”“不要看”,翻找了一番后警告说,以后不许再靠这么近。等海巡艇开走后,二帅四下一看,上一网捕上来的几条较大的好鱼不见了。后来我们时常航行在厦金海峡,每当有人提醒不要靠那边太近时,我注意到二帅总是会心地笑一笑。 那时二帅不知道,就在那几天,与他的小船比肩出港的J24帆船,刚开始“中国海疆之旅”的魏军船长一行,在当晚因误越中线被台湾海巡署连船带人一同俘获,其后在宜兰监狱关押了8个月。此前,他的民间休闲帆船运动推广刚刚崭露头角,在厦门海域频频举办业余选手中距离三角绕标赛。 二帅乐呵呵地继续他的打鱼生活,第二年又多买了一条小船,雇了一位比他大两岁的邻县小伙子当帮工,给人家开900元的工资,自己当起了老板,每年有9个月捕鱼,3个月养紫菜,收入不菲。这年却是魏军船长的流年,被台湾当局遣返后,他遭遇一系列的奇遇与挫折而沉寂,前后近两年的时间,国内民间帆船运动也因此而消停。 到了2002年,魏军船长和厦门几位朋友成立顽石航海俱乐部,启动新一轮的休闲帆船商业推广,历经磨难最后剩下的两艘J24帆船就停在集美海湾内,那时二帅的两只小渔船也停在附近。顽石俱乐部的员工和客人每次上下帆船都要雇小渔船过渡,来回一趟30元,二帅的船闲时偶尔也让雇工去摆渡,自己也没想太多,那只是30元的生意而已。 一次,老魏比较熟的一只渔船临时没空替他摆渡,船主刚好识得二帅,于是二帅便去岸边接上他们。二帅一看老魏的样子,心里嘀咕:这老板不像有钱人啊,而老魏一听二帅口音,则问他是不是北方人。二帅这才知道原来魏军船长是北京人,北京,这是一个令他很神往的高贵的地方。等到送老魏上岸时,二帅看他的钱夹里只有一张100元,便执意不肯收这位北京人的摆渡钱,于是双方互留了电话。 第二次为老魏摆渡,是老魏大概因为连续的大雨过后准备上J24排水。那天恰好二帅刚捕上条3斤多重的土龙和一堆螃蟹,土龙可以卖700元,很是激动,于是邀请他先上渔船上啃螃蟹喝啤酒,结果一喝到了天黑,老魏摇摇晃晃地上岸之前,把帆船的舱门钥匙就交给二帅,让他帮忙整理。 次日,二帅第一次登上J24,抚摸着那些做工精致的滑轮锁扣绞盘,第一次感到那艘同样大小的白色帆船要比自己的渔船漂亮很多倍。 第三次摆渡时,老魏带一拨会员出海,船长招呼二帅,有空就一起来吧。于是,二帅第一次随帆船出海。没有发动机的噪声,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哗哗的水声,原来帆船有这么好玩啊!二帅很认真地观察老魏的每一个操控动作,当回程时船长把舵柄交给二帅说,你来试看看。二帅一接手便把船开得稳当,御风碧浪,很有一种成就感,二帅说,感觉像做梦一样。回到自己的船上,二帅想了一夜,把航行时的每一个细节过了一遍,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半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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