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日记】常烁：直面海上风暴

痛苦的mother watch那天下午，在床铺上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小时都无法入睡，胃一直在痛，全天只靠Tony大叔给我拿的一个苹果和橙子支撑。我对即使再休息一晚第二天可以轻松完成早餐工作并不乐观。甲板上的工作也许还能坚持，但做饭时可能出现的呕吐感实是自己不能控制的，于是向代班船长申请自己用两个夜班工作换取一名同组船员顶替做早餐。也因此在接下来的夜班见识了海上风暴的样子。

常烁（图片拍摄于英国培训月）

夜班从六点开始，值班前船长做了天气说明，我们可能在晚间某个时刻遇到大风，要做好换帆准备以应对大风的到来。上甲板后，开始着手准备将上个班组刚换上的Yankee 1号帆换下来。已经连续多日在做Yankee 1号和2号帆之间的转换，深知换一次Yankee帆会有多辛苦，有种深深的不情愿，但只能暗暗抱怨要是做饭不晕的话自己也不用值这个班。整个换帆过程从把yankee 1号帆抬上甲板到最终将换下的yankee 2号帆打包装好，用了一个半小时。大家都有一种无奈的疲惫感。
此时天色还亮，船向北右舷受东风跑横风航行，主帆+前帆+Yankee 2号帆的组合。风速大概只有十多节的样子，东边的天空还算晴朗，但西边的天空被整片云层覆盖，层叠的乳白色平静又令人感觉奇特。大家开始被云层所吸引，纷纷议论着云层的成因和意味着什么，并呼唤着明浩赶快上甲板拍照留影。
我看看了风向，感觉风在向西吹，西边的云层应该不会过来，决定下舱换上更保暖的航海服，然后好躺在甲板上休息缓解下疼痛的胃。下舱刚脱掉救生衣，就感觉甲板上的讨论变得愈加热烈起来，明浩在舱口拿着相机似乎得到指令，回过头让我快去叫醒船长。我一脸疑虑，犹豫叫醒船长的必要性。这时还穿着短袖的船长已跑到舱口问发生了什么，然后快速爬上了甲板。顺舱口看出去，我才发现整个天空黑成一片，瓢泼大雨随即而至。船长已经在舵位上，命令三级缩帆。甲板上瞬间呼喊声一片，乱作一团。这一切只发生在我刚脱下防风夹克，还没换上航海外套的短短几分钟内。
直接三级缩帆，绝对不是玩笑。马上把拿在手里的外套套上，穿上救生衣，爬上甲板，参与缩帆操作。每个岗位基本已经就位，我抓到最近的位置负责主帆升帆索。虽然阵风速度已经达到45-50节，船和帆都在风浪中剧烈的摆动，但无数次升缩帆的操作确保了大家对每个流程都非常熟悉。Vang off，Grinding topping，easing mainsheet，easing main halyard，Handy Billy made，main tension，pulling reef 1、2，grinding reef 3，easing topping，grinding main sheet，vang on，所有的动作都进展顺利无误，只是比平时花费更多的体力。操作中，我瞄了一眼海面，唯一联想到是Richard Benette1998年拍摄的悉尼霍巴特帆船赛的情景。看着已经全身湿透冷静掌舵指挥的船长和每一个拼劲全力的船员，我很清楚我们不会有问题。

Richard Benette1998年拍摄的悉尼霍巴特帆船赛刚完成缩帆，大副Tom点名了几个壮力跟他到前甲板降Yankee 2号帆。6个人迅速在左舷挂好安全绳，一手抓紧围栏一边降低中心，向前移动，大浪不断打上前甲板，躲闪不及。快到船头时，Tom回头一边比划一边大喊着，嘱咐大家前后两人一定要看紧对方。我马上抓紧前面Tony大叔的救生衣，船头撞上一个浪头，人感觉刚被颠起来，一个大浪就严严实实的盖顶而来，把人又压了下去。那一刻我终于感受到被浪卷下甲板会是怎样的无力。海水从裤口直接倒灌进航海靴，从脖口灌进整个航海服直至航海裤，一次彻头彻尾的湿身了。怒骂了一声，马上看前后人的状况，前面Tom和Emmanuel的救生衣因触水过多已经自动充气并启动了AIS自动定位系统。
而眼下最关键的是马上把Yankee帆降下，不然船很难稳定。六个人在右舷蹲成一排，在中舱的配合下，开始努力把帆拉下来。往往刚刚拼命抓住帆面，一个阵风又把风吹出去，不及时松手，整个人都会被瞬间带起来。一点一点，一把一把，终于艰难的将Yankee帆降了下来。船终于平稳了一些。
船长命令前甲板水手迅速撤回，减少在前甲板停留的时间。除个别船员留在甲板上保持船只航行，所有人下舱轻点，检查装备。暴雨渐渐减缓，大家一一下舱，气氛慢慢轻松起来，大家互相说笑着刚刚各自的经历，一脸的清风云淡。我脱去湿透的航海服和靴袜，靠坐在角落，感受着还未退去的胃痛。
都说今年的悉尼霍巴特帆船赛过于轻松，我们却在正式的悉尼霍巴特帆船赛后，在向北航行的路上补上了真正的“悉尼霍巴特”。
最后，还是要感谢最终帮我做完一整天mother watch的小明哥！

小明哥

               

痛苦的mother watch那天下午，在床铺上辗转反侧了好几个小时都无法入睡，胃一直在痛，全天只靠Tony大叔给我拿的一个苹果和橙子支撑。我对即使再休息一晚第二天可以轻松完成早餐工作并不乐观。甲板上的工作也许还能坚持，但做饭时可能出现的呕吐感实是自己不能控制的，于是向代班船长申请自己用两个夜班工作换取一名同组船员顶替做早餐。也因此在接下来的夜班见识了海上风暴的样子。

常烁（图片拍摄于英国培训月）

夜班从六点开始，值班前船长做了天气说明，我们可能在晚间某个时刻遇到大风，要做好换帆准备以应对大风的到来。上甲板后，开始着手准备将上个班组刚换上的Yankee 1号帆换下来。已经连续多日在做Yankee 1号和2号帆之间的转换，深知换一次Yankee帆会有多辛苦，有种深深的不情愿，但只能暗暗抱怨要是做饭不晕的话自己也不用值这个班。整个换帆过程从把yankee 1号帆抬上甲板到最终将换下的yankee 2号帆打包装好，用了一个半小时。大家都有一种无奈的疲惫感。
此时天色还亮，船向北右舷受东风跑横风航行，主帆+前帆+Yankee 2号帆的组合。风速大概只有十多节的样子，东边的天空还算晴朗，但西边的天空被整片云层覆盖，层叠的乳白色平静又令人感觉奇特。大家开始被云层所吸引，纷纷议论着云层的成因和意味着什么，并呼唤着明浩赶快上甲板拍照留影。
我看看了风向，感觉风在向西吹，西边的云层应该不会过来，决定下舱换上更保暖的航海服，然后好躺在甲板上休息缓解下疼痛的胃。下舱刚脱掉救生衣，就感觉甲板上的讨论变得愈加热烈起来，明浩在舱口拿着相机似乎得到指令，回过头让我快去叫醒船长。我一脸疑虑，犹豫叫醒船长的必要性。这时还穿着短袖的船长已跑到舱口问发生了什么，然后快速爬上了甲板。顺舱口看出去，我才发现整个天空黑成一片，瓢泼大雨随即而至。船长已经在舵位上，命令三级缩帆。甲板上瞬间呼喊声一片，乱作一团。这一切只发生在我刚脱下防风夹克，还没换上航海外套的短短几分钟内。
直接三级缩帆，绝对不是玩笑。马上把拿在手里的外套套上，穿上救生衣，爬上甲板，参与缩帆操作。每个岗位基本已经就位，我抓到最近的位置负责主帆升帆索。虽然阵风速度已经达到45-50节，船和帆都在风浪中剧烈的摆动，但无数次升缩帆的操作确保了大家对每个流程都非常熟悉。Vang off，Grinding topping，easing mainsheet，easing main halyard，Handy Billy made，main tension，pulling reef 1、2，grinding reef 3，easing topping，grinding main sheet，vang on，所有的动作都进展顺利无误，只是比平时花费更多的体力。操作中，我瞄了一眼海面，唯一联想到是Richard Benette1998年拍摄的悉尼霍巴特帆船赛的情景。看着已经全身湿透冷静掌舵指挥的船长和每一个拼劲全力的船员，我很清楚我们不会有问题。

Richard Benette1998年拍摄的悉尼霍巴特帆船赛刚完成缩帆，大副Tom点名了几个壮力跟他到前甲板降Yankee 2号帆。6个人迅速在左舷挂好安全绳，一手抓紧围栏一边降低中心，向前移动，大浪不断打上前甲板，躲闪不及。快到船头时，Tom回头一边比划一边大喊着，嘱咐大家前后两人一定要看紧对方。我马上抓紧前面Tony大叔的救生衣，船头撞上一个浪头，人感觉刚被颠起来，一个大浪就严严实实的盖顶而来，把人又压了下去。那一刻我终于感受到被浪卷下甲板会是怎样的无力。海水从裤口直接倒灌进航海靴，从脖口灌进整个航海服直至航海裤，一次彻头彻尾的湿身了。怒骂了一声，马上看前后人的状况，前面Tom和Emmanuel的救生衣因触水过多已经自动充气并启动了AIS自动定位系统。
而眼下最关键的是马上把Yankee帆降下，不然船很难稳定。六个人在右舷蹲成一排，在中舱的配合下，开始努力把帆拉下来。往往刚刚拼命抓住帆面，一个阵风又把风吹出去，不及时松手，整个人都会被瞬间带起来。一点一点，一把一把，终于艰难的将Yankee帆降了下来。船终于平稳了一些。
船长命令前甲板水手迅速撤回，减少在前甲板停留的时间。除个别船员留在甲板上保持船只航行，所有人下舱轻点，检查装备。暴雨渐渐减缓，大家一一下舱，气氛慢慢轻松起来，大家互相说笑着刚刚各自的经历，一脸的清风云淡。我脱去湿透的航海服和靴袜，靠坐在角落，感受着还未退去的胃痛。
都说今年的悉尼霍巴特帆船赛过于轻松，我们却在正式的悉尼霍巴特帆船赛后，在向北航行的路上补上了真正的“悉尼霍巴特”。
最后，还是要感谢最终帮我做完一整天mother watch的小明哥！

小明哥